淡圈退坑,掉落随缘
片片洁白的雪花从灰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撒下,濡湿了李白破旧的衣裳。
深一片,浅一片的,颜色分明。
既然告别了刘季,李白就离开了巷子,向着柳城第一大剧院——乾楼,慢悠悠地走去。
这身破旧的衣服,他也只能先是在里面当一个扫地的小厮。不久扫着扫着,就被派到了剧院大当家的院子里干着些见不得人的差事。
这在其他人眼里,是天大的恩宠,却也是天大的不幸了。
虽然说工钱给的不少,但李白愿意为这一点儿跑腿。不过,这大当家的,出了名的是个挑剔的主。哪怕是一丝的污垢,也要底下的人把院子给她翻出天来。
破日子过的苦不堪言,可李白并不怠惰,反而有那么一丝越挫越勇的意思。
这么殷勤,坐在屋里的那位又怎会察觉不到?
“阿珂,查查这女子的来路。”
坐在黄金榻上的妇人软弱无骨似的靠着身后的椅背,神情慵懒。
“前几日有人给我送了支新把式,据说装了什么进口的消音器。门外那些个我瞧着顺眼的,又几个带下去亲自试了一下,挺好用。你昨晚没听到什么吧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用着吧。阿珂啊,你要知道,这顶好的东西,放我这也是见不得血光,真真是委屈它了。”
“是,大太太。”穿着彼岸色旗袍的少女接过枪,上了膛,往腿上一绑便大步离开了。
“都听见了,还滚不下来?!”
一记钻心的狮吼把李白吓得手脚发麻。
只见在阴森的月光下,一个影子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趴在满是瓦砾的屋顶,这声音差点没让他一个前栽掉下屋檐。
“师弟啊,师姐的谏言你也不听纳了,胆儿肥了!”
见上边那位还是没动作,芈月只好从盘子里拿出一颗土色的洋葱,半不情愿地把一个一个瓣儿用力掰开。
不一会儿,浅浅的抽噎声就从屋中传出。
“李师傅,我芈月教导无方,叫这白少爷越学越不知事理了。黄泉之下也怕是无颜见你们,有愧于李家列祖列宗……此上,愿以死谢罪!”
“你的事我还没办成……这么着急去死?”
一阵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入,李白拍了拍自己根本没有灰尘的裤腿。
“月儿这不,想你了嘛,白少爷~”
酥酥地,丝丝的,芈月的声音就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里,带着剧毒却也无法抗拒。
“不不不,能进入乾楼,凤仙可羡慕月儿姐姐了。这待遇,酒池肉林,好享受啊~”
两个人门里门外地拿着尖声细气的声音酸对方,贫家常,大有要舌战一晚的架势。
“够了,你这前朝的假皇子。”芈月呷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四季春,“这次开门见山些,说吧,找我何事?”
“我想红,你捧我。”
清冷沙哑的男声,一下一下叩击着雕花的木门。
“明人不说暗话,我要筹码。”
春冬交际,即使生着炭火的暖炉,屋里也透着一丝寒意。
芈月拢了拢身上披的狐裘。
“我帮你弄垮乾楼,还你自由。”
门外的呼吸声消失了,只有一阵风吹过房门,吱吱呀呀地响。
屋中的女子踌躇着什么,又想着什么。
第二天,乾楼空降了一个新的女旦,唤曰:凤仙姑娘。
乌黑的瞳孔,柳叶似的细眉,不仅在台上面相长得惹人怜,每句戏词的腔声更是宛若黄莺出谷。水袖一挥,仿佛有一颗一颗的珍珠圆润地抖出。
台下,那穿着玲珑戏服的美人儿一步一步地走来,最后用纤纤玉指奉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碧螺春,试问哪个铁血男儿不动心。
只叹道,
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
又可知,
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